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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笔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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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两笔成佛

    隆亲王府,位于临安城偏南,与皇殿只有一街之隔,占地百余亩,气派非凡,门口两条白玉石蛟,盘在玉柱之上,直上云霄,足有十丈,威风凛凛,一名名家丁更是身着锦袍,斜跨钢刀,锐气难掩。

    皇帝为龙,蛟仅次于龙,这一切无不说明隆亲王的地位非凡。

    这主要得益于隆亲王长子早年修炼,在重重造化之下,得道筑基,隆亲王本人更是掌管着,灵丘三观中的丰泽观,在整个灵丘国亦是声名赫赫。

    此时,隆亲王府正堂可谓高朋满座,其中两个主位之上,左手边的身着红色锦衣长袍,头顶玉清冠,头发虽然花白,但皮肤却洁白如玉,目光中英气逼人,他正是隆亲王。

    右手边则是一名身着明黄色僧袍,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僧,从始至终,双手合十,微闭双目,任由四周交头接耳,我自岿然不动。

    能够与隆亲王并肩而坐,足可见其身份之尊贵,甚至一些公侯,望向老僧,神情之间都会闪过些许的敬畏。

    此刻,隆亲王正眉头微皱,单手持着一张辟邪符,不停的端详着。

    坐在座位末端的佟夫人与宁桂,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背后,则是满脸的紧张与忐忑,时不时偷偷瞄上一眼隆亲王。

    其实博望侯府鼎盛之时,完全可以与这些公侯平起平坐,朝廷右将军,可以现在在佟夫人这些年的经营之下,在公侯之中只能算是末流。

    “此符虽然只是最低阶的辟邪符,但笔法严谨却不失洒脱,狂放之中却又有几分深沉内敛,不错,不错。”隆亲王那手持着辟邪符,练练点头。

    “多谢隆亲王夸赞。”宁桂连忙起身,对着隆亲王深深一拜,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看到宁桂如此的模样,隆亲王眉头微微一皱,他有些诧异,从辟邪符的笔法去看,画符之人应该是内心狂放却又深沉内敛之人,绝非眼前宁桂如此的轻浮。

    不过,隆亲王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如今宁桂已有凝气五层的修为,天资聪颖,天赋极高,还望隆亲王能将宁桂收到丰泽观中。”佟夫人连忙起身,对隆亲王施礼之后,恭敬道,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能够进入灵丘国三观之一的丰泽观,对于宁桂而言,修道一途,前途不可限量。

    “只有十四岁就能够达到凝气五层,确实有些天赋,加之这出神入化的辟邪符……”隆亲王思量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收了。”

    宁桂、佟夫人心中顿时大喜,连连叩拜,博望侯府该有的姿态全无,犹如两个下人。

    “哦,对了。”隆亲王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沉道:“前几日,去侯府求画,不知道这画作得如何?”

    宁桂眼珠子微微一转,接着猛然摆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赔罪道:“隆亲王赎罪,隆亲王求画,侯府自然不敢怠慢,晚辈深知兄长宁尘在这方面有些造诣,就让他为隆亲王画上一幅,结果,兄长宁尘生性傲慢,只画两笔,就扔笔而去。”

    “哦?”隆亲王只是轻轻发出了如此的声音,表情也略微变得严肃了起来,在整个灵丘国,貌似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此画现在在哪里?”隆亲王接着问道。

    “在这里。”宁桂说着,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宣纸双手奉上,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报复当初宁尘摔笔离去的无礼,这一次就让宁尘吃不了兜着走。

    隆亲王面沉似水,伸手接过宣纸,然后满满展开。

    突然!

    再看隆亲王,神色不禁大变,双目迸发出一抹精芒!阴沉的脸色如同狂风骤雨般,发生剧烈的变化,双目更是越长越大!

    “此画…此画…”一向稳重的隆亲王,不禁发出了如此的声音,语气之中更是充满了震撼。

    只见他手中的宣纸之上,虽然只有两笔,但两笔之下,分明就是一尊佛像,盘膝而坐,虽然不见其面容,但却能够让人真切的感受到那安详的神态,空灵、飘渺悬于白纸之上。

    区区两笔,将佛家经义诠释得淋漓尽致,大繁至简、目空一切,虚无缥缈之中却流露出万千含义。

    “此画乃神作啊!”

    足足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捧着宣纸的隆亲王才发出了如此的感叹,能够以如此简练的笔法,去诠释佛家真义,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本等着隆亲王向宁尘降罪的宁桂,整个人顿时就蒙掉了,那画他之前看过,给他的感觉画得分明就是一坨狗屎,在隆亲王眼中,怎么变成神作了?

    一旁的佟夫人也大感意外,心中还在思量着如何将隆亲王的怒火全部转嫁到宁尘身上,可完没有想到,隆亲王竟然会对那粗鄙之画大加赞赏,奉为神作,这怎么可能?

    就连一旁的老僧也徐徐张开双眼,看到隆亲王手中的画作,沉静如水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想不到那宁尘区区两笔,就能将佛家空灵真意诠释的如此淋漓尽致,难得,难得。”老僧终于开口,声音虽轻,但却如洪钟大吕,浑厚绵长:“去年我师弟枯觉偶得宁尘施主的佛图,一夜之间禅境大增,看来所言非虚。”

    见老僧开口,下面坐着的公侯,无比为之一振,眼前这老僧乃灵丘国第一高僧枯镜,能够让他开口赞美,绝对堪称罕见。

    “若隆亲王愿意割爱,老衲愿拿黄金千两买下此话,不知是否愿意?”枯镜大师再次开口道。

    唰!

    几乎就在枯镜大师开口的刹那,诺大的正堂之中,所有的公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向淡漠凡尘的枯镜大师,竟然会主动要求买下这幅画,这画中到底深藏多少奥义啊。

    要知道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宁尘而言,千金绝对堪称天价了,更何况想要它的,乃灵丘国第一高僧!

    “哈哈哈哈。”隆亲王忽然爽朗的大笑数声:“想不到枯镜大师对此话也钟爱有加,看来本王还是有些眼光的,不过,以金钱去衡量此画,未免亵渎神佛,千金易得,情谊无价,既然枯镜大师喜爱,本王赠与便是。”

    说罢,隆亲王恭恭敬敬,将宁桂如同废纸一样的宣纸,放在了枯镜的手上。

    “隆亲王此言,倒是与小女不谋而合,前几日,小女也有幸得到了宁尘的一幅云山初日图,看得本王如痴如醉、恍然若失,本王本想拿些财宝换来,怎奈小女死活不依,说得正是隆亲王这番话,千金易得,情谊无价。”

    说话的,正是坐在上首位置上的乾王,九公主的父亲。

    跪在地当中的宁桂,此时此刻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本想借此画引出祸水,结果却没有想到,竟然为宁尘做了嫁衣,真是该死。

    “竟然还与九公主勾三搭四,宁尘你简直就是找死!”宁桂心中发狠道。

    一旁的佟夫人也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万没有想到,宁尘随随便便的两笔,会有如此多的玄机,并入了诸位公侯的法眼,看样子必须将宁尘尽快将宁尘除掉才可,否则必成大患。

    “那宁尘现在在何处啊?本王倒是很想见见他。”隆亲王忽然发话道。

    “回禀亲王,尘儿虽然在书画方面有些造诣,但是在修道一途却资质庸碌,因此,前些日子,他主动放弃了侯府世子身份,离去了,现在身在何处无从知晓。”佟夫人连忙起身道。

    “能主动放弃世子身份,一心为家族着想,此子深明大义啊,难得、难得。”隆亲王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感叹道,神色略显失望。

    “是,是。”佟夫人连连应和道,目光之中,已经泛起了一抹阴毒之色。

    初秋。

    夜。

    云岚山中,细雨再一次稀稀拉拉下个不停,阵阵微风,夹杂着一丝萧瑟,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让屋内充满了湿冷。

    宁尘端坐在破旧的床头,微闭双目,神色肃然,此时,他正利用最为粗线的《凝神决》进行着修炼,只可惜收效甚微,一连数日过去,也难看到丝毫进境。

    缓缓张开双眼,宁尘哀叹一声,照此下去,别说明年,哪怕五年之后,也难以提升到凝气二层。

    无法提升到凝气二层,纵使满腹经纶,连最起码的科举资格都没有。

    反之若是达到凝气二层,宁尘在灵丘国就可以拥有秀才身份,可佩文剑,在往上就可高中举人,拥有朝廷俸禄。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凝气二层可以制作更为高级的符箓,如医符、幻符等等,一旦画出,将非常值钱,足可以让宁尘摆脱贫困,也让宁尘充满向往。

    无论是在灵丘国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修炼资本。

    缓缓抬起头,宁尘再一次将希冀的目光投向破旧的墙壁,那里母亲的画卷随着微风不时摆动:“难道就这样一直碌碌无为下去吗?母亲……我不甘心啊。”

    如此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包含着内心的不甘,没有钱财、没有优良的功法,只凭这凡夫之身,想要修炼,太难了。

    呼啦啦。

    一阵劲风吹过,屋顶的几片碎瓦已经脱落,残存的几根房梁也已经咔咔作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塌。

    “事到如今,只能尽快制作出辟邪符,换得钱财,购买定神香了。”宁尘缓缓起身,坐在书桌前自语,双手不时的搓了搓肩膀,希望能得到一丝温暖。

    如今在他的破旧不堪的书桌上,除了五张明黄符纸之外,还有几样制符的材料,唯独缺少的,就是荧菇,也是制作辟邪符最贵的一种材料。

    在临安城,这种材料很常见,许多人都在自家的田垄旁开辟一小块进行专门的种植,但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想要获得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如今宁尘已经身无分文了。

    “只能再次进山碰碰运气了。”宁尘坐在咯吱作响的椅子上喃喃自语了一句,心中不断盘算着,脸上写满了无奈。

    通过之前读过的书籍,宁尘知道,这种荧菇只会在午夜才会生长,见光就会枯萎,因此要寻到,只能是在夜晚。

    夜晚进山,让宁尘心存顾忌,且不说山路难走,那豺狼虎豹都是喜欢夜间活动的,除此之外,还有那孤魂野鬼、妖魔鬼怪,一旦沾染上,麻烦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如今只有凝气一层的宁尘,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夜晚进山就意味着要冒着生命危险。

    只是如今对宁尘而言,想要提升修为,达到凝气二层,除了获得荧菇,制作辟邪符换钱,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若不能提升修为,争回侯府这口气,将母亲的灵位重新放回祖祠,宁尘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心中如此想着,宁尘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放手一搏,这也是宁尘唯一的出路了。

    也许这就是穷人的无奈吧,要为几两银子去拼命。

    俯身,宁尘趴在地面上,一点一点从床底下,将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和一条有些发霉的绳索取出,这也是上山必备之物。

    将锈迹斑斑的砍柴刀磨了磨,又将绳索斜跨在身上,宁尘便大步走了出去。

    刚刚推开房门,秋雨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寒风顺着衣服破开的窟窿钻入身体,不禁让宁尘打了几个寒颤,双手不住的搓着大臂,好让自己温暖一些。

    只是,就在宁尘刚刚踏出几步之时,身后的破屋再一次踏下去了一块儿,对此,宁尘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义无反顾走了出去,孤单而寂寥的身影,渐渐被黑暗所吞没,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