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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升龙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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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龙的城墙,只是外面包了一层城砖,里面是夯土制成,不像内地大城池的城墙那样的坚固。两枚炮弹已经令升龙城的城墙出现了巨大的裂纹,城上的士卒们已经听到了“格格”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城墙发出的痛苦呻吟,但是,仔细听来,却是自己和身边的人,牙齿不由自主的上下敲击的声音。

    便在此时,那四门臼炮也开始喷射怒火和炮弹了。

    与克龙炮的直接瞄准射击不同,臼炮的弹道是曲线,瞄准的目标便是城楼和城头的守军。

    二十四磅臼炮的炮弹飞跃而去,飞到顶点之后,反身折而向下,直奔城墙上的守军而去,几名守军躲闪不及,被从天而降的炮弹击中,登时骨断筋折。更有那前世不修的倒霉蛋,被炮弹将身躯砸成两段,上半身在炮弹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向侧后飞了出去,直直的将一口正在烧着热油的油锅撞翻,那油锅周围的士卒一声惨叫,身上便已经是火焰熊熊,烈火顿时在城头蔓延开来!

    一枚四十八磅的臼炮炮弹,好死不死的直奔升龙城的南门城楼。巨大的炮弹击穿了城楼上的瓦片屋架,火药燃烧带给炮弹的,不仅是巨大的动力,也是炙热的温度,这温度这热情,足以令木质的城楼燃烧起来。

    正在城楼上羽扇纶巾指挥若定的一群大人们,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动静惊呆了,竟然忘了转进,当然,也有可能来不及转进了。臼炮的炮弹正正的砸进了将指挥部设在南门城楼里的人群之中。

    一阵阵杂乱痛苦的喊叫声之后,南门守卫指挥部的大人们,赫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后背的。或者,自己的手,是可以抓住自己的胳膊的。

    “命令各炮,给老子开火!”

    看到那六门火炮第一轮射击带来的效果,王宝兴奋的猛地一拍大腿,惊得胯下的战马抬起头向空中一声长嘶,引动的南中军阵中的诸多马匹也是一阵阵的呼啸咆哮。

    凤凰营的四个营所属炮火,加强给攻城部队的两个炮营的炮火,近卫右营、后营的炮火纷纷加入到了对城头的火力打击范围内,城上的守军,也在弹雨之中发射火炮,对城下的火炮展开对轰,一时之间,城头上下炮弹弹道密如蛛网一般,人们仿佛隐约可以看得到因为炙热的炮弹在半空中飞过,导致空气变热而发生的变化。

    郑家军的炮火依托城墙居高临下,又有大量的南中军制式火药,打得有声有色,城下的几门火炮被炮弹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炮身打得四分五裂,一架车轮飞起将一旁躲闪不及的炮手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两门克龙炮在炮手们的紧张操作下展开第二轮的射击。

    这一次,火炮的瞄准有了更加精确的目标。

    “目标!第一炮的弹着点!开火!”

    又是两枚六十斤的大炮弹击中了城墙,距离方才被击中的位置不过两三丈左右,巨大的冲击力令城墙上的砖石乱飞,城墙内部的夯土已经开始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再来!”

    一旁的炮司火炮看出来便宜,纷纷将炮口对准了克龙炮方才击中的位置,一时间,十几门十二磅、八磅的火炮纷纷向这里倾泻着炮弹,终于,升龙的城墙再也坚持不住了。

    “轰隆”一声巨响。

    一团巨大的烟雾腾空而起,令城上城下的人们都忘记了厮杀,烟雾中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头妖兽一般,要将这城头上下的人们一口吞下。

    人们胆战心惊的等待着烟雾散去,眼前出现的一幕令在场的人们惊呆了。

    城墙被炮弹多次的凌虐腰部,造成了坍塌,一个巨大的v字型缺口出现在了城墙上,并且,更加令人感到恐惧(兴奋)的是,坍塌的土石砖木,在城下堆积成了一个缓缓的坡道,方才的那一阵阵惨叫声,就是被坍塌的城墙填埋在坡道上的守军的惨叫声。

    一个宽达丈余的缺口出现在了升龙城上,而且还有一条可以徒步登上城头的坡道,这顿时令城头上下的人们高声呼喊不已!

    “八磅炮上前!换霰弹!步兵准备登城!”

    城下的人们指挥官高声呼喊,号手们或是用号音彼此联络,或是摇动着手中的信号旗。各营各哨的部队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缓缓的调整着阵型,炮兵们迅速的将挽马套在炮车上,摇动着鞭子将火炮拖到更加靠近城墙的位置,他们要为步兵的兄弟们提供更好的炮火掩护!

    两门克龙炮也在其中。

    火炮都被推进到了距离城墙二百步左右的位置上,炮手们装填好了霰弹,他们要为即将登城的兄弟们扫清一切敢于阻拦他们前进的敌人!

    “开火!”

    卡龙炮率先开火,四十枚拇指大小霰弹构成了一团金属风暴,向着城头扑去!随后是一团又一团的八磅炮发生的霰弹。这些霰弹将缺口两侧的道路死死的封住,扼杀一切敢于拦阻他们前进道路的物体和生命。

    “弟兄们!听着!我们的郑杖大人,杀了李贼李守汉,这群南中贼,进来了,一定会屠城的!你们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守住!”

    “不想你的钱变成别人的,不想你的女人变成别人的,就给老子去拼命!”

    “咱们都是皇上的同乡亲族,一旦城破了,还会有咱们的好吗?!不想死的,就跟着老子上!”

    城头的宿卫军军官们,一面低着头躲避着城下弹雨的洗礼,一面在城上大声喝骂着,吆喝着,鼓励手下的士兵。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鼓声,激昂强烈,从南中军阵中传来。随着这阵阵鼓声,南中军的阵型开始快速向城头移动。

    “杀!”

    在各级军官认旗的引领下,南中军的队形很快便冲击到了坍塌的城墙形成的坡道之下,上千人几乎同时冲击到了这里,一丈多宽的缺口显得很是狭窄。

    “快!快冲上去!”

    王宝从千里眼中看到的情形令他很是焦躁,部队堆积在突破口附近,如果不能迅速登上城头控制好这个突破口,一旦郑家军从炮火给他们带来的打击中苏醒过来,迅速的控制了突破口,将大量的兵力和守御器械投入到这里,那么,就有可能不但要前功尽弃,而且部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几名率先冲击到城下的哨官,在城下略略的碰了一下头,便做出了分工:火枪兵在城下二十步左右距离列队,对突破口两侧进行不间断的射击,直到城上见到南中军的旗帜为止,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两翼护卫,迅速登城!

    冲锋的十几名刀盾兵踏着没过脚面的喧土,刚刚冲过与城墙夹角的位置,便在此时,从城墙的右侧,火光一闪。

    一门六磅铜炮不知何时被几名宿卫军军官拖到了这里,对准了正在登城的士兵突然开火。

    炽热的炮弹从侧面打了过来,将一名刀盾兵的身躯拦腰击中,而后,又将旁边一名甲长的小腿打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半截白森森的骨头,在登城的人群中造成了几个人的伤亡之后那枚炮弹才顺着城墙不知道滚落到了哪里去了。

    冲锋的人们略略的停滞了一下,便又是一声高喊,“杀!”

    很快,刀盾兵长枪兵一拥而上,将整个突破口牢牢的控制在手,两侧的郑家军宿卫军们从两翼涌来,意图将这股刚刚登上城头的南中军赶下城去。

    “杀!杀杀!”

    长枪兵们在发现对面涌来的宿卫军士兵们一个个都是手持五米的长矛,顾不得多话,纷纷在各自甲长的统率下列阵迎敌,一个简单而薄弱的阵型在突破口两侧迅速形成!

    “杀-----!”

    两军的长枪手们各自平端着长枪向着对方冲去!

    同样的长枪,同样的铠甲,比拼的便是各自的意志和技术!

    噗噗!

    一阵令人牙酸骨寒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清晰的传导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没有闪避进退的技巧,没有什么花式,完全的就是一个动作,前进直刺!

    眼睛!咽喉!面门!

    对于双方的枪手而言,首选的目标都是这里。但是,平日里的训练水平便在这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显现了出来。南中军的训练,往往在训练开始和结束时队官和甲长们会高声带着士兵呼喊这样的口号:“长官是有情的,军法是无情的,战场是绝情的!”以此来让士兵苦练,如果要想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享受这美好的生活,就要练好出枪的速度,刺中目标的精度,每次连续刺出一千枪的耐力。

    南中军眼下的军制是常备兵、动员兵、壮丁三大块,农闲接受军训的壮丁,在训练期间,每月发给军饷或者是伙食补贴,按照每月领银八钱,米四石的标准发给;而动员兵则是在壮丁的基础上按照一甲一兵的标准招募而来,每月领银一两六钱,不给米,但是,士兵所在的甲要负担该士兵家中的田地耕种事宜并且保证收成不低于甲中平均水平,如果低了,甲长要被剥夺职务不说,全甲各户要拿出米粮来补足缺额部分。而军中的甲长们,则是每月领银三两四钱,另有米票十石。

    至于说陆军的炮长、水师的水手们,则是薪饷更加高。

    一个刀盾兵的甲长,一边组织手下的兄弟列队准备接应完成第一轮拼杀的长枪兵兄弟回阵休息,一边大声的吆喝着,“小子们!这个月的军饷都领了吗?!”

    “领了!”

    他身边的刀盾兵们齐声怒吼。

    “领了就好好的跟着老子揍对面的这群家伙,奶奶的!敢暗算老子们的衣食父母!兄弟们,怎么办!?”

    “直娘贼!杀!”

    刀盾兵们闪开一个缺口,让在前面搏杀累了的同袍退入阵中休息,在完成这个动作之后,刀盾兵们迅速合拢并且将阵线向前移动了几步,以便更好的接应前面的队友。

    宿卫军还在不断的从两翼涌来,从城墙上望去,隐约的可以看得到不远处的黄罗伞盖,竟然是郑皇爷亲自督战,怪不得如此的不顾性命。

    几名畏惧南中军长枪的郑家宿卫军士兵转身正欲逃跑,几名军官从后面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临阵脱逃,背主忘恩!斩!”话音未落,手起枪出,将这几名士兵用长枪刺死,并且合力将尸体丢向南中军阵中。

    在强大的压力下,两翼的宿卫军犹如两堵厚厚的墙壁,一点一点的压缩着南中军的阵地,长枪手们不断的刺出手中的长枪,也不断的有人被长枪刺中,闷哼一声,喷洒出鲜血倒地不起。

    “小子们!准备!”刀盾兵甲长低声吼了一句,眼前的长枪兵们已经退入了阵中短暂的休整,眼前顿时空出一个七八米的空场,“别给咱们使刀的兄弟丢人,别对不起这个月的军饷!别让爹妈因为你被赶走!”

    “杀!”

    刀盾兵用齐声喊杀来回答自己的长官。

    左手高擎起硬木包铁的盾牌,右手举起九转钢制成的四尺长刀,刀盾兵们准备出击。

    “快!快!”

    坡道上,两门克龙炮的炮长摇动着手里的鞭子,狠命的抽打着驭马,奈何坡道实在是太过于喧腾,三千斤的克龙炮每前进一步都深深的陷入土中,四匹挽马也是每迈出一步就要深深的陷入土中。四条腿上都是尘土和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几名长枪兵从城头上跳下,捡起不知道是谁丢弃在一旁的木盾,垫在炮车的车轮前,几个人交替的倒换着盾牌,炮车的车轮碾压着盾牌隆隆作响。那几匹挽马,得到了这样的助力顿时大感轻松,几个箭步便冲上了城头。

    城上,刀盾兵们已经同郑家宿卫军的长枪兵们厮杀在了一处。

    一寸长一寸强,在与长枪兵的对战中刀盾兵并不占据优势,只有部分熟练掌握了以盾破枪技巧的刀盾兵才能够闪避开长枪的刺击,沿着长枪的去势迅速欺近长枪兵,然后一刀将长枪手斩下头颅,但是,这样的刀盾兵到底不多,在郑家宿卫军的长枪兵攒刺之下,刀盾兵的伤亡率迅速提高。

    只剩下以甲长为首的一群老兵在那里继续拼杀。

    一声号角响,又是一群长枪兵持枪突进,将刀盾兵替换下来,当刀盾兵刚刚退回本阵,长枪兵们也交替掩护着,退回南中军阵中。

    郑家军顿时士气大振!

    缓缓的将阵线押近。

    准备将南中军彻底赶下城去!

    便在此时!

    用刀盾兵用自己的生命为后续部队争取来的时间,两门克龙炮,六门八磅炮,四门十二磅炮已经装填完毕,十二门炮分列两侧,只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开炮!”

    随炮登城的炮司营官黄阿城,挥动着手中的令旗。

    南中军的队列两侧顿时喷射出火焰和密集的弹丸。

    双方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的阵线上,在宽不过三丈的城墙上,南中军单侧的丧心病狂放列了六门大小火炮,弹重最大的便是重达六十斤的克龙炮,以至于不得不将火炮略微的错开放列。

    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密集的霰弹在面对着两翼为数数千人之多的郑家宿卫军面前,会形成怎么样的效果?

    可想而知!

    威力最大的克龙炮发射的霰弹率先穿透宿卫军的阵型,将最前列的几十名士兵打得血肉模糊,接着,那些去势稍稍减弱的弹丸,又意犹未尽的穿入紧随其后的士兵身体。被霰弹击中的人,若是立时毙命的还好些,最要命的便是那些被击中身体,却又一时难以丧命的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嚎叫,令人惨不忍睹。

    身上披着的球墨铸铁铠甲,在近距离射击的火炮发射出的霰弹面前,犹如一张白纸一般,一捅即破。拇指大小、花生粗细的霰弹,打在人的身上丝毫不亚于重机枪子弹扫射。

    宿卫军的阵型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的血肉通道。

    克龙炮的射击产生的烟雾还未散去,八磅炮和十二磅炮也来凑热闹,两轮火炮发射的霰弹弹丸,几乎将长一百米宽二十米范围内的空间全部笼罩,人们似乎看到了弹丸在空中相撞,彼此推搡着冲进各种挡在它们弹道前的物体。

    硝烟散去,人们这才看清楚,这一轮射击带来的效果。

    从距离南中军一百米开始,到二百米这百米的距离上,人的尸体如同劈柴一样,横七竖八的摞在一起,血、人的身体、看不出来是什么内脏的部分,被弹丸打成碎肉的人,到处可见的断手断脚,这里仿佛已经不再是人间,而是佛经里描述的血肉磨坊,一个修罗地狱!

    从南中军阵地向东西两个方向望去,中间间隔一百米左右横七竖八的躺卧倒伏着双方方才肉搏时的死者和还在那里呻吟挣扎的伤兵,正因为他们倒在这里,密集的弹雨几乎从他们的鼻尖上掠过,让他们目睹了这样的一幕奇特而又血腥的景象,以至于几十年后,当他们垂垂老矣的时候,面对着别人依旧有话题可以用来吹牛。

    “老子这条命,可是在升龙城头克龙炮霰弹底下捡回来的!”

    在郑家宿卫军阵型最外侧,如今已经看不到了较为整齐的人体部位,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碎肉和惨白惨白的骨头渣子。密集的弹雨,强大的穿透力,将最外侧的生命体完全的打成了碎块。

    较为靠里的阵线里,可以发现一具具较为完整的尸体,较为完整也是相对于外侧的人们,可以分辩出哪里是头颅,哪里是躯干,哪里是四肢而已。没有哪一具尸体是完完整整的。

    只有在阵型的最里侧,人们在尸体堆里会偶然发现一个两个还在低低呻吟的伤者,他们才是最后的幸运儿,霰弹穿过了无数人的身体,到达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最后的力量,于是他们很幸运的成为了几个为数不多的生还者。但是也是生不如死,霰弹的冲击力打断了他们的骨头、韧带、血管,即便是能够活下来,也丧失了最基本的劳动能力,甚至连伸出手来讨钱的力量都不会有了。

    克龙炮的弹雨将整个阵型击穿,十二磅炮、八磅炮又将郑家宿卫军的阵型清洗了两遍。原本用来肉搏的阵型密集而又厚实,却不想成为了霰弹发挥威力的最好场所。将近两千人在这一轮炮火的洗礼中成为了克龙炮的祭品。

    人们刚刚从眼前这残酷的景象中清醒过来,远处宿卫军的阵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听上去似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逃——!”

    “快逃————!”

    郑皇爷郑梉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蜂拥而来的败兵,一路跑,一路丢弃着手中的刀枪,更有甚者连身上的铠甲也脱下来丢到一旁,只求身上轻便一些,能够奔跑的快一点。

    人群将郑梉原本庄重威严的仪仗冲击的东倒西歪,有那担任护卫的御林军见势不妙也加入到了逃走的人群中。郑皇爷正待拿出皇帝的威严出来喝骂阻止,人群已经将他和他的护卫队伍包裹起来,一同向城下逃去。

    下城的马道上之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守御器械物资,这些物资之前唯恐不够多,现在,却成为了崩溃的军队逃生道路上的障碍物,很多人被拥挤的人群从城头上挤下去,在城下摔得七荤八素,有那不留神被踩到在地的,马上就看到无数的大脚丫子凌空踩下,起初还能挣扎几下,不一会便变得无声无息。

    南中军顾不得追杀这些溃退的敌军,他们要做的是打开城门,让更多的同袍进来,控制了这座城市之后再行扩大战果。

    有的士兵挥舞着手中刀枪,在溃退的郑家宿卫军后面试图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城下打开城门。无奈,溃退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始终无法打开通道,只能是加剧溃兵们的混乱。

    “跳!跳下去!”

    城上最高级别的军官黄阿城,眼见得溃兵逐渐在城下聚拢,不由得眼睛冒火浑身冒汗,他知道一旦让这些家伙集中起来恢复了建制,那么会有更加残酷的战斗在后面等待着自己。

    他拔出腰间的短火铳,怒吼一声,“跟我来!”纵身从城头一跃而下。身后是数十名南中军士兵纷纷从城头跳下。

    运气还不错,黄阿城虽然被巨大的冲击力也是摔得头晕脑胀,但是动动腿脚,发现并无大碍,立刻一手举着短火铳一手擎着自己的认旗,高声吆喝着聚拢身边的人们向着最近的一处城门扑去!

    疯子!一群疯子!早已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宿卫军见到这样一群人从城头跳下,居然没有被摔死不说,相反的,还举刀擎旗的向自己扑来,哪里还有勇气作战,纷纷跪倒在地乞降。

    没有人顾得上他们,黄阿城带着十几个人直扑城门而去。

    城门洞里,乱七八糟的用巨木大石填塞着。

    城门已经被堵死。

    “快!去找火药桶!”

    眼见得如此多的土木石块,自己的这十几个人是在短时间内绝难搬开。黄阿城决定采取最危险但也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爆破!

    几名士兵找来了两桶火药,火药桶上赫然贴着标签,证明自己的南中血统。

    “大人,城上还有咱们自己的弟兄啊!”一名长枪兵凑到正在撒火药准备充当药线的黄阿城。“这么多的火药,搞不好会伤到自己的人啊!”

    “顾不得了!”黄阿城歪过头示意他向不远处望去,那里,宿卫军的军官们正在试图将溃兵们重新组织起来。坡道下面,已经有几处宿卫军士兵开始同追击的南中军士兵刀枪相加。

    “轰!”

    “轰!”

    黄阿城的药量掌握的不错,火药爆炸的威力将城门内填塞的土石崩的四下乱飞,越发的使这本来就混乱异常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陛下!”一名军官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郑梉面前,“请陛下快上马吧!城已经守不住了!”

    “往哪里去?”

    “陛下,我们可以护着您先行出城,到红河岸边登船,红河里如今只有几条南中军的小船在哪里,我们可以突围的!陛下!”

    “一旦出了城,便是龙入大海,我们可以在升龙以外招集兵马与李贼再战!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北上,到北京城去告御状,告他李守汉擅开边衅!”

    郑梉略有沉吟之意,不远处的一阵欢呼传来,却是黄阿城等人已经将堵塞城门的土木巨石炸开,捎带着将城楼也崩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城门被打开,外面的南中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进城中。

    “陛下!快走!”几名军官和大臣簇拥着郑皇爷上马,在一群败兵的簇拥下沿着街道狂奔而去。

    此时的升龙街头已经变成了血火战场和人间地狱。

    到处是厮杀的战场,到处是宿卫军的散兵游勇在一些较为偏僻的街巷之中砸开门闯进居民的住宅进行抢劫、**和杀戮,不时的从城内的各个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和啼哭之声。

    “朕的升龙!”

    郑皇爷在马上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他没有想到,如此坚固的城市,居然守了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

    “陛下!外城已经失守,我们马上到内城,接上诸位王子、后妃,然后到西都清化,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也好!朕今日暂时受着战败之耻,到了清化,卧薪尝胆,重整兵马,不知道这南中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臣这就前往红河岸边为陛下安排船只,请陛下务必保重龙体!”

    一名大臣率领着自家的家丁奴仆扬鞭而去。

    一行人策马冲过由李、陈朝时建成的六十一条街坊,黎朝建成时的三十六条街坊,来到了皇宫所在的禁城城下。路途中不时有一股一股的败兵和南中军从街巷中冲杀出来,郑皇爷少不得一阵阵的胆寒。

    终于,郑氏朝廷的王子后妃们被大臣从禁城中接引出来,一行数千人急慌慌如丧家之犬,乱糟糟似漏网之鱼,直奔升龙城的北门。他们打算从这里直奔红河岸边,或是渡河,或是沿河西进。

    北门的情形还不错,这里静悄悄的,显然,守军已经听说了南门兵败的消息,一鼓而作鸟兽散。

    “陛下!升龙外城方圆数十里,南中贼兵少,只能围困一面,北门只是偏师在此,臣等定当保护主公破围而出!”

    一名军官信誓旦旦的彰显着自己的赤胆忠心。

    队伍前面的斥候已经越过了城门,前面就是蛟龙的大海,猛虎的山林!郑皇爷不由得给自己胯下的坐骑狠狠的加了一鞭子,直直的撞进了城门洞的阴暗之中。

    当他的眼睛还没有从骤然变暗旋即又迅速变得明亮的视界里适应过来,不远处一阵枪声炮声响起。几名斥候浑身是血的奔跑回来。

    从北门外的东西两侧,各自撞出一哨人马,两支人马在郑皇爷队伍的前面会合迅速列开阵势,火枪兵在前,长枪兵在两翼,刀盾兵往来护卫游弋。

    两面南中军的大旗下,赫然并辔而立的正是王宝同莫钰二位。方才那位誓言旦旦要为郑皇爷在红河岸边寻觅船只的大臣,正面带笑容的站在二人的马前说话。

    “郑大人欲往何处去?我家主公要为我家主母料理后事,不能前来探望,特命我在此迎候,吩咐我,一定要请郑王爷前往我家主母的丧礼。在下在此久候,幸不辱命!”

    眼前的莫钰笑吟吟的说话。

    “唉!天欲亡我!非人力所能及也!”

    郑皇爷拔出腰间的佩剑,“当年嘲笑阮家,祸起萧墙,被儿子出卖,却不料今日,朕亦是如此!”

    手中宝剑猛地在脖颈之间一勒。

    升龙攻城当日,郑梉率宗室、大臣出北门欲往清化,被王宝莫钰率部拦截,郑梉自尽。

    升龙克复。

    本来想双更的额,后来想想太麻烦。索性八千字一同奉上,大家看的过瘾的话,就请多多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