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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胖叔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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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家的掌家人是卢嘉锡,他出面,要比自己更好使。

    陪同老爷子喝杯茶,聊聊自己在调景岭的收获,卢灿在家中坐了片刻,便听爷爷说道,“你快去源森居看看,我听人说,今天下午,你郑叔和人赌木。”

    有人上门来赌木?卢灿眉头一皱。

    老爷子皱着眉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中午你田婶来电话找你,你不在。听她语气,对方来意不善。本港应该有势力掺合其中,你去看看,究竟谁家?”

    卢嘉锡虽然没有表态,可语气并不好——源森居有卢家股份,郑光荣更是卢家第一盟友,这拨人上门挑衅,就是不给卢家面子。

    老爷子怀疑的不是没有道理。源森居总厂就在沙田,对方竟然杀上门来赌木——这其中如果没有香江势力支持,对方真的敢吗?

    “欸!我这就去!”卢灿操起桌上的砖头手机,步履匆匆。

    沙田大宅与源森居加工厂距离不远,开车只要五分钟,等卢灿下车时,基本已经搞清楚,对方所谓何来——这件事情的起因他知道,但爷爷卢嘉锡并不清楚。

    起因不在香江,而在印尼的加里曼丹木材市场摊位争夺战。

    东南亚是全球三大木材供应地之一,另外两是南美洲和非洲,因此东南亚各国的木材交易,非常兴旺,其中以印尼、缅甸的木材交易最为火热。

    源森居这两年发展的非常快,家具这块不用说了,在香江一家独大,胖叔不甘心于此,开始全面涉足东南亚木材交易,他不仅在琼州大面积圈地,购置原森林苗木,更在缅北代理柚木交易,在印尼的木材市场,源森居同样混得不错。

    新势力的崛起,一定会撬动原有利益版块。

    六月份,源森居竞标印尼最大木材市场——加里曼丹木材交易市场的摊位时,受到印尼本土木材商的联合阻击。

    加里曼丹木材交易市场是印尼政府新建的超大型木材交易所,位于印尼西加里曼丹首府坤甸。

    十八世纪,此地曾建立华人自治组织兰芳公司,因此这里华裔数量众多,约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坤甸离河口23公里,河阔水深,通海轮,运输条件也好。

    因此,这家被印尼政府吹嘘为“将是全球最大的木材交易市场”,从一开始就成为全球木材商尤其是东南亚木材商争夺的焦点。

    源森居(印尼木材)贸易公司的合作方是胡文虎(虎豹别墅的前主人)的儿子胡四虎一脉。胡家虽然有些没落,可毕竟还是有些底蕴的,而且他们多年来一直从事木材生意,正因如此,郑光荣将竞标加里曼丹木材市场的任务,交给胡四虎胡家负责。

    结果……胡家仅仅拿到一个摊位,而且还是木材市场中的二等摊位,这远远低于源森居当初制定的至少三个一级摊位的目标。

    这次竞标失利,无疑是对源森居木材贸易公司,当头一棒。

    郑光荣自然不舒服,于是他在参加完卢灿与孙瑞欣的婚礼后,带人前往印尼坤甸,这才得知,胡家被印尼本土木材商阴了一把。

    胡四虎的长子胡彪,也就是卢灿好友胡旭的哥哥,是胡家木材公司的总经理,他同时负责源森居(印尼木材)贸易公司的投标。

    胡家一代不如一代,胡彪此人看似精明,实则自大,在竞标前几天,他竟然被人激将,愤而与之赌木。

    赌木的结果可以想象,他输得很惨,五场赌木,他一场未赢。购买原木再加上赌注,他输了近五十万美元,这数目对胡四虎家族而言,已经伤筋动骨。

    此时,对方提出,用源森居标底抵去所欠债务。胡彪再犯糊涂——他担心父亲胡四虎以及大股东源森居郑光荣责怪,最终将源森居的标底透露给对方。

    郑光荣查清楚原委后,立即向当初挑衅胡彪的那五家木材商,提出“再赌”——加里曼丹木材交易市场的摊位,对于源森居木材贸易,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郑光荣自己的赌木技术已经很强,而且源森居有两大赌木师傅,一位是缅甸的老木作(木匠)敢达,另一位是琼州看林人黎族人高德伦,两人水平都很不错。

    被人挑战上门,对方不得不答应,于是,第二场事关曼丹木材交易市场的摊位归属的赌木,再度开始。

    这一轮,郑胖子三人五战四胜,从对手手中抢到两个一等摊位,一个二等摊位,基本算是达到自己预定目标。

    这次对方带人上门赌木,就是想要再度拿回那些摊位!

    卢灿刚才打电话的对象是温碧玉的五哥温明奎。

    因为上次郑胖子是上门赌,用的是对方木材,所以这次对方也来个堵门,所用的选材,也打算用源森居的囤货,理由堂而皇之——不想胜之不武。

    对方竟然如此自信?

    温明奎在电话中说,刚才来的人不少,但赌木师傅只有一人,是个瘦老头,刚才他和敢达师傅对赌,赌的是金丝楠木,结果敢达师傅输掉第一阵。

    车子开进源森居,卢灿便看到源森居工厂中央,人山人海。

    “阿灿,这边!”温明奎站在大门口,对卢灿招招手,神色焦急。

    “怎么样?现在?”卢灿问道。

    温明奎摇摇头,“第二场是郑老板亲自下场,两人正在选料,结果还不清楚。”

    郑光荣赌木很有一套,卢灿曾经跟他学习一段时间。

    赌石百分之八十考校眼力和经验,赌木百分之八十考校听力和经验,两者有着巨大的区别。可惜,在赌木方面,卢灿明显没什么天分,只是略懂入门级。

    拨开人群,入眼的是旗帜鲜明的两拨人,站在一堆金丝楠木原木的两侧。

    这堆金丝楠木都是他这几年从内陆、缅北、泰国、东南亚各地搜罗来的(金丝楠产于中国,但在明清时代,东南亚众多蜀国也曾经获得朝廷许可,入川采购,仅供庙宇及宫廷建筑),一共有一百三十根,堪称是源森居的压箱底宝贝之一。

    今天为了赌木,他竟然全部搬出来做赌品。

    楠木分为香楠木、金丝楠木和水楠木,这三种楠木从古至今都是做家具的高档材料。其中,金丝楠木一直被视为最理想、最珍贵、最高级的建筑用材,在宫殿苑囿、坛庙陵墓中广泛应用。楠木因其不宣不燥,经久耐用的独特属性,成为皇家建筑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木材,到清代时,成品的楠木已经很少。

    郑光荣能搜罗这么多金丝楠木,并将它们展示出来,也带有强烈的“示威”性质。

    赌木有泛赌和专赌两种,所谓泛赌,就是从木料场中挑选木材,剖开后价高者赢。今天很明显是专赌——只赌一种木料,看内部表现,表现出色者为胜。

    卢灿很自然站到源森居人群的那一侧,刚才输了第一场,都有些沉闷。

    田婶的脸色很阴郁,对卢灿点点头没说话。他和田婶点点头,顺手抱起阿丫——郑光荣的女儿,今年虚六岁了,小丫头搂着卢灿的脖子,这会也不闹。

    敢达蹲在一旁,吧啦吧啦的吸着烟袋,脸色难看至极——刚才输的那一场,就是他出场的。敢达是缅北人,郑光荣特意从缅北腊戌东堡木材交易市场挖来的老木作,上次在印尼,他的两胜,为源森居奠定胜利的基础。这次他竟然输给对方。

    场中央的木料堆上,郑光荣手拿皮锤,轻轻敲击着一根碗口粗的楠木,每敲击一次,都会侧耳倾听片刻,这就是听木。

    另一侧,一位六十来岁的黑瘦老者,一身白色长纱,双手抱怀,眼睛盯着郑光荣选料。他的身后,站着十来位随员,卢灿一个都不认识。

    “老家伙叫瓦希德,安卡罗木材贸易公司请来的赌木师傅,听说是泰国很有名的赌木师傅。”和卢灿低声说话的就是高德伦,琼州黎族人,他原本是琼州国营林场的巡山员。

    源森居在琼州圈海黄林时,他露出一手听木辨海黄的本领,让郑光荣大为惊诧(活树听声,要比死木听声更难),遂将他带到香江,成为源森居专职赌木师傅。

    东南亚很多木材的采买,都需要赌木师傅——譬如印尼的黑檀木、缅北的柚木、琼州的花梨、印度的紫檀,都容易“空心”,采买时需要“听声辨木”。

    “高师傅有把握胜他吗?”卢灿回身问道。

    “这次不是赌值,是赌芯……”高德伦一窒,让卢灿心思一沉。

    也是,对方敢上门赌木,一定对自己的技术极其自信,否则……源森居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金丝楠木,源森居一定已经看过很多遍,研究过很多次,对方没两把刷子,绝对不敢上门。

    不过,对方还是采用一些措施,避免不利,譬如他们所采用的赌法(上门挑战者有权利挑选赌法)。

    所谓赌值和赌芯,也是赌木中两种赌法。

    赌值好理解,一根木材剖开后,价值高者获胜;赌芯则不同,它的获胜标准是芯材内部表现。

    落到金丝楠木赌芯,就是看纹理表现和金丝分布。

    郑胖子的赌木技术相当不错,可要说独步天下,那还达不到,他最终选择一根碗口粗细的金丝楠曲木。

    两名工人上前,将这根金丝楠曲木搬下来,那位黑瘦印尼老者笑眯眯的对郑光荣拱手,“郑老板,好胆色!”

    看见这根木头,卢灿就知道郑光荣这次真的拼了!

    这根金丝楠曲木上面一共有四个树瘤。赌木上的树瘤,类似于赌石上的活癣。这玩意赌性十足——它可能有极好的内部表现,同时也有可能一垮到低。

    在赌木界有“十瘤九空”的说法,树瘤的形成,与树木成长中受到外部破坏或者虫蛀等因素有直接关系。如果是虫蛀,那绝对垮了,内部芯材都会腐烂,如果是外部撞击,有三四分可能最终形成神秘莫测的纹面,赢面较大,至于是否会有金丝产生,那就要看天意了。

    这颗金丝楠曲木,一共有四个树瘤,意味着郑光荣可以有四次机会,搏一下。

    这种选择,绝对是超级赌博!

    郑光荣脸上满是汗水,接过田婶递来的毛巾蹭了一把,对着那老者嘿嘿笑道,“输了鸟朝天!不就是几个摊位嘛?我源森居不要印尼市场,又能怎地?某些人得考虑考虑香江能不能站住脚!”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很阴冷,落在瓦希德身后的那帮人身上。

    郑光荣的威胁,赤果果!

    那帮人中,当即有两家神情很难看,其中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当即手指朝郑光荣点点,“郑老板,我们可是按照规矩来的!你要是坏规矩,我就不信你源森居在香江木材市场一手遮天!”

    “哼!按照规矩来?按照规矩来你们就不会给胡彪那二货设套!”郑光荣将毛巾,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