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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府新郎抒情 天汉桥小子斗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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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八大王赵德芳和大半数以上的文臣武将都聚集在呼延府为六郎延昭和郡主柴美蓉庆婚的时候,太宗赵光义正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大内皇城福宁殿闭目品听由二十多位宫中女伶演奏的唐代法曲《霓裳羽衣曲》。

    福宁殿位于后宫坤宁殿之前,东有养心殿,西有军机处。

    这是太宗没有心情宠幸那些嫔妃时独自安寝的地方,两旁设的养心殿和军机处,又是忙碌起国家大事时批阅奏章或与大臣议事的地方;此时他安歇在这里,还因这里靠近柴美蓉居住的承乾宫,柴美蓉出嫁,太宗不愿去杨家勾勾连连,在此也聊表一些思念。

    他对将柴美蓉许给杨家总是有点耿耿于怀。

    他聆听欣赏的这段《霓裳羽衣曲》又名《霓裳羽衣舞》,是唐朝大曲中的精品,是唐玄宗为道教所作而用于太清宫祭献老子时的演奏曲;据传此曲的前半部分是唐玄宗魂游女儿山后依幻想而作,后半部分则是他吸收河西节度使杨敬述进献的印度《婆罗门曲》的音调而成。

    这首《霓裳羽衣曲》构思精妙,乐调优美,它采用了磬、筝、箫、箜篌、筚篥、笛、笙等金石丝竹,演奏时动用了宫内优伶三十余;开元二十八年,杨玉环在华清池初次进见时,玄宗曾演奏《霓裳羽衣曲》导引,当时,大臣张祜曾作诗《华清宫四首》云: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

    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唐代诗人白居易也曾创作七古长篇,盛赞《霓裳羽衣曲》,曰:

    我昔元和侍宪皇,曾陪内宴宴昭阳,

    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

    之后,随着唐王朝逐渐衰落,一代名曲《霓裳》竟然失传,直到五代时,南唐后主李煜偶得残谱,昭惠后周娥皇与乐师曹生按谱寻声,将其补缀成曲,并一度整理排演,今日宋太宗聆听之曲,便源于此。

    这时,太监总管王侁悄悄地走进殿来,他向当值的太监刘文裕打了个手势,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福宁殿的西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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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刘文裕,又字君其,年纪有三十五六岁,长的面长体瘦,一副缺乏营养的模样;他原籍是保州保塞县人,少年时随潘仁美从军,因久无战功,长年不见升迁,又与潘仁美生一些嫌隙,便在一次裆部受伤时做了皇宫太监;他除了与王侁有些交情,基本上是独来独往,独善其身。

    他听王侁说了潘仁美要请他俩过府饮宴的消息,甚为惊奇:“你说什么?潘大元帅平日里与我素无来往,怎么突然想起请我赴宴?”

    王侁诡秘地一笑:“当然是有求于你我兄弟啦!”

    刘文裕气的“哼”了一声,故意拿起架子:“那个老家伙仗凭着皇上恩宠,身价显赫,常吹自家是君子,鄙视你我为小人,道貌岸然,一本正经,我不喜欢同他交往。他要请客呀——我不去!”

    王侁批评他道:“大宋朝中新招了杨业,他需要联络我们和杨家争宠斗势。我们做太监的也需要和他一起把握朝中大权,趁机捞些好处。远的咱不提,你兄弟刘文进在他手下做副将,你不让他栽培栽培吗?”

    这个刘文进与刘文裕乃一爷之孙,两家父母去世后,堂兄弟俩相处得非常亲密,特别是刘文裕受伤成为太监后,他更是时时在意这个兄弟的前程。为了兄弟,别说是讨好潘仁美,再艰难十倍的事他也干!

    王侁就是看准了这一点,短短两句话就为潘仁美收了个大将!

    那《霓裳羽衣曲》还在演奏着,不知道是因为李煜、大周后的补补纳纳失去了原味,还是太宗的心情太糟糕,原想以此法曲精品冲淡心中的烦恼,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上午巳时许。

    “王公公!王公公……”太宗撩开龙帐刚刚喊了两声,忽然想起今日当值的不是王侁,而是刘文裕,急忙改口叫道:“刘公公!”

    刘文裕应声跑过来:“万岁爷,奴才给您请安!”

    他在四个宫女的帮助下,先为太宗梳发盘头,戴上皇冠;又伺候太宗着上内衣、龙袍;再向殿外打了个响指,传唤着另四个宫女轮流奉上洗脸水、香汗巾、漱口杯和金口盂,让太宗洗脸、擦脸、漱口、吐口水。

    就在这片刻功夫,刘文裕想起了讨好潘仁美的重要途径,他不怀好意地询问太宗:“万岁爷昨晚怎么独个安寝,没有到娘娘哪里去?”

    太宗赵光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仍没有忘记出嫁郡主于杨家的隐隐心痛。待宫女们退下后,他苦笑一声道:“娘娘?哪个娘娘?”

    面对刘文裕、王秘权这样的心腹太监,太宗说起话来非常露骨:“六宫粉黛,三千宫娥,无一人能合朕意——非胖即瘦,不高就矮,善音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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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不得画,会弈棋的吟不来诗。更没有让朕神往、使朕消魂、令朕失魄的杨玉环、张丽华之辈!这算什么‘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吗?”

    刘文裕终于套出了太宗的心里话,也为潘仁美打探出近身皇家的最佳捷径,他点头哈腰道:“好办好办!这事儿交给我啦……”

    与此同一时刻,在呼延赞的府邸后院,借居在此又新娶了柴郡主的新郎杨延昭也在围绕着“美人儿”这个问题寄语抒情。

    这是他们渡过了长长的洞房花烛夜之后,刚刚起床。郡主柴美蓉正对镜梳理着云鬓,延昭却懒靠床头,口占一首词夸耀他的新娘子:

    “斯人貌似中秋月,色比春花。

    樱口银牙,杏目云眉人尽夸。

    闺房战场娇姿影,一似文雅,

    一似英发,叫我如何不爱她?”

    柴郡主不知六郎词中夸的是谁,她评判道:“这里该用《虞美人》,不该用《丑奴儿》,你选的这个词牌未免有点唐突佳人儿。”

    延昭赶忙认错:“是!我只顾想念那佳人,没顾及词谱。”

    郡主略带醋意地:“不知哪位千金能得到杨大英雄如此钟爱?”

    延昭逗她:“那就请柴大郡主猜一猜!”

    郡主摇摇头道:“猜不出来,也不敢猜。”

    延昭激动地告诉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突然把郡主揽在怀中,激情吻道:“傻妹妹,‘闺房战场娇姿影’,除了你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