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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如果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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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略带着点颤抖地问他:“似之,你怎么了?”

    傅珏带着浅浅的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应:“三天没睡而已,不打紧的。”

    夕和摇摇头,她不相信。

    就算三天没睡,他也不应该憔悴成这个样子;就算三天没睡,他的手也不应该连掌心的稀薄温暖都被冰冷覆盖;就算三天没睡,他的眼眸不会出现浑浊……

    夕和依旧挣扎着要从他手心脱离,甚至不惜低头要咬上去迫使他放手。但他依旧纹丝不动地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副她要咬就只能让她咬的姿态。

    可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哪里舍得真去咬他,只能蹙着眉心再一次问他:“似之,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色有多差你知道吗?你的身体一定出问题了,你快松手让我给你看看!”

    傅珏没有松手,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昨夜风大,诱了寒疾,折腾了一夜。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让你担心,况且我这寒疾复发的老毛病你应该是清楚的,只是看着凶险严重罢了。”

    “真的?”夕和反问。

    他说得真切,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见有丝毫退避,但她心里的恐慌却一分都没少。她还是有怀疑,还是觉得他没有告诉她实情,或者说没有告诉她全部实情。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看出来了吗?好了,饿不饿?许久没有包过馄饨给你吃了,厨房里有燕菜,燕菜馅的怎么样?”傅珏说着松了手,然后迅速将自己的手敛去宽大的衣袖中,起身往外走。

    夕和立刻也跟着站起身,匆匆几步追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留住他的脚步,再一开口,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带上了哭腔。

    “似之,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好不好?或者让我给你把个脉好不好?你就当我任性,当我多疑,当我没事找事行不行?似之……”

    话音刚落,傅珏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她又一慌,立刻松开手臂,转到他的正面。结果便看到他捂着嘴巴的指缝前有丝丝鲜红沁了出来……

    她彻底慌了,那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砰地一声爆炸,而一直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争先恐后地跃了出来。她扶着他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心口一阵阵发紧。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扶着他再次坐下,然后一边唤花绣进来一边颤抖着摸向他的腕间。

    “夕和。”傅珏紧着眉心唤了她一声,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看到她脸上流淌的眼泪下意识想去替她擦掉,但一伸手却又被掌心和指间的鲜血给拦下了。

    花绣在这时匆匆忙忙地进来了,一见傅珏手心和唇角都是鲜血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丸,倒出两颗交由傅珏吞下去。

    “花、花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咳血!啊?”

    夕和见花绣如此熟练的动作就知道她早已知道傅珏的身体出了状况,这么说上一回他们分明是联合起来哄骗了她!她立刻抓住花绣的手臂,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绣对上夕和通红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看向傅珏。

    傅珏吃了药,紧皱的眉心慢慢松了一点,“你下去吧,我自己跟她说。”

    花绣应了是,低头退下了。

    她一走,夕和的目光再一次紧紧地锁定了傅珏的脸。傅珏回看她,眼里满是无奈和难过,但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经再瞒不过她了。

    “母亲怀我的时候被人下了寒毒,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伤了她身体的根基,也影响到了她腹中的我。我出生时体内便带着毒,这毒散布在我身体各处,融于我的血脉,无法彻底拔除。

    于是这毒就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和我一起度过无数日夜,成了我每逢冬日便会毒发的寒疾。师父早在我出生时就曾断言我活不到成年,因为毒素会在我成年之前就侵入我的心脉,药石罔效。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这件事对父亲和母亲来说有多难过。所以我自觉地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不跟他们接触,不跟他们熟识,那么等我死了,伤心难过的人也会少一些。

    其实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但你知道吗,这个奇迹是你创造的。我的小鱼儿,我的夕和,在我数着日子等死的时候,是你的出现让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也让我生出了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曾经答应过你每年的上元节都要陪你放天灯的,也曾经答应过要守你百岁无忧、一生平安喜乐。那些对你的承诺都是认真的,如果可以,我真的能做到的。

    可是夕和,我有些撑不住了。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食言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傅珏说话时面上始终带着温柔的浅笑,但夕和却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听到他最后的问话,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哭着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似之,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你不要说这种话吓我!我……我看看好不好?有我在呢,你撑不住了我帮你撑着,我医术很好的,真的!”

    夕和颤抖着掰开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再固执的坚持,而是任由她搭上了自己的脉。

    她的手指放在他的腕间止不住地发颤,根本没法探清楚。于是她又抹了把眼泪,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和害怕,强迫自己平静地再试一次。

    结果,探清了脉,她反而整个人都被恐慌所吞没了,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奔涌而下。

    他的脉象已经混乱到难以言说,至关重要的心脉则已经虚弱到几乎摸都摸不到。可偏偏,她又找不到中毒痕迹,根本无法确定他体内的寒毒到底是怎样一种毒,更加无从解起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旦他的心脉断了,就算解了毒人也救不回来了,而现在这条脆弱无比的心脉已然到了崩断的边缘……

    不,她不能失去他,她绝对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