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夹生的小米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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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菱笑了笑,又续道:“小的听管家说,他们金陵王家,有一个远方侄子,从小是学医的,但是苦于家境贫寒,无以为继。又因为此子生的俊俏,便入了二太太的法眼,将他塞到太医院里,跟一位德高望重的吴太医修习医术,至今已有三四个月。二爷要是想堵住他们在宫里的门路,不妨从这里着手。”

    贾琏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着手,你说说?”

    江菱垂着头,看不清容貌,但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贾琏的耳朵里:“自然是‘疏通门路有其一而不能有其二’。至于应该如何处置,二爷应该比小的更清楚才是。”

    贾琏“噢——”了一声,指着江菱连连点头道:“你小子挺机灵的。没错儿,要是爷先指认一次‘疏通门路,不守规矩’,任由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来第二次。宝玉的事情,只能由她们自个儿出血,有一次没有第二次。你挺聪明的。哪个老爷或是奶奶屋里伺候的?”

    江菱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说道:“是先大夫人屋里伺候的。”

    贾琏的表情僵住了。

    现在荣国府的大太太,也即邢夫人,是贾赦的继室。从前贾赦有过一位夫人,但后来过世了,才又娶的邢夫人。现在江菱提到先夫人,便让贾琏想起了往昔的许多事儿,连声音都不像刚刚那样吊儿郎当:“你这小子倒是念旧的。既然是先大夫人屋里伺候着的,那,那爷便听你的,好歹是大太太跟前的小厮,总归不会有坏心思。”

    江菱又笑了笑,指尖在托盘上轻轻一叩,梦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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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醒了过来。

    刚刚的那场梦境,实在是无比深刻,让他想忘都忘不掉。

    那小厮说什么来着?……二房的那位太太,还有宫里的那位贵妃,曾经把族里的一位王太医,塞到了太医院里,而且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简直是大夫人的在天之灵在帮着自己。

    贾琏当机立断,起身去找贾赦,将事情跟他略提了提。

    贾赦常年是不管事的,除非事情找到自己头上。即便贾琏是他儿子也一样。

    贾琏得到他老子的首肯之后,立刻出门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不,是京城里的哥们儿,请他们悄悄到太医院查一查,里面是否进过一位王太医,时间在三个月之前。狐朋狗友们的门路广,很快便给贾琏带回了肯定的答复。

    紧接着,贾琏便将事情捅到了太医正跟前。

    这些事情都是悄无声息地进行的,贾琏不会用自己的名字去弹劾贾贵妃,这未免太伤了和气。等完事儿之后,贾琏便回到府里,又派了一个小厮去王夫人屋里,听听王夫人都在说些什么。

    等到晚间,小厮才回来复述道:“二太太总共说了两件事儿。”

    贾琏好奇道:“是哪两件?”

    小厮道:“第一件,是‘长春宫里严严实实的,本来打算换两个宫女进去,现在看来也没处落手’,第二件,是‘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元春直到现在还不回话,你们再去问问。'”

    贾琏暗笑。贾元春当然不会回话,她现在正在自顾不暇呢。

    第三天中午,贾琏便听到了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个自然是那位王太医,前天刚刚被呈报上去,今天就被革职查办了,速度快得惊人。

    第二个则是贾政,不知在朝中犯了什么事儿,被张英张大人接连敲打了两回,连贾政的上官都被弹劾了。回府之后,贾政将一股子怨气都发在了王夫人的身上,差点儿又要闹起来。

    但平时,贾政对王夫人还是蛮尊敬的,虽然不大喜欢,却不至于撒火。

    再一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三天之前,王夫人进宫看望贾元春,但不知怎么的,到长春宫里坐了一会儿,还在长春宫里胡言乱语。当时皇上刚好路过长春宫,于是站在长春宫外,将那些“‘不能独木难支’,‘要联手’,‘同朝为官’”之类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当今皇帝最为痛恨的,便是结党营私。

    王夫人虽然被虢夺了诰命,现在还是个白身,但贾政和贾宝玉都是朝中的官员,贾宝玉还刚刚继承了爵位(虽然差事办砸了),身为官家的太太,却在宫里说出这等结党营私的话来,自然是龙颜大怒,降旨追查此事。连宫里的那位贵妃,都因此事受到牵连,直接被禁足了。

    至于那位王太医,显然正是因为撞在枪口上,事情才处理得如此之快。

    据说王太医临走的时候,还给王夫人留了一封信。王夫人看过之后,将屋里的花瓶瓷瓶杯盏全都给砸了。好在最近一段时间,荣国府入不敷出,屋里用的都是粗瓷,倒是没摔坏多少银子。

    至于贾宝玉的那一场祸事,王夫人自然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自个儿掏出私房的银子,咬牙替贾宝玉补足窟窿,还去求了好几个高官的夫人,才没让吏部给贾宝玉记上一笔。

    贾琏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心中甚慰,摩拳擦掌地,预备再来上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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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菱万万没有想到,王夫人来长春宫的那一日,康熙居然会站在长春宫的外面。

    确实,康熙平时虽然政务繁忙,但隔三差五地,会来长春宫里看江菱一眼。他过来的时候,往往都是直接进宫,不加通报,也不带随扈,顶多只有一个梁大总管跟着。那天不知为何,康熙来的时间比往日要早,王夫人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康熙刚好走进长春宫的门。

    于是那些结党营私的话,都被康熙皇帝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

    随行的梁大总管自然吓得魂飞魄散,偷偷打量了一下康熙皇帝的表情,仍旧是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但眼里却有一抹暗沉之色,迟迟都挥之不去。

    等到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位宫女,康熙才道;“回去吧。”

    梁大总管唉了一声,什么都不敢问,更不敢出声提醒里面的人。等走远之后,梁大总管才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刚好看见王夫人走出长春宫的那一幕。又过了片刻,才见到贾贵妃走出了长春宫。

    康熙回到乾清宫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将总领太监叫来,询问今天长春宫里的客人是谁。得知是贾贵妃的母亲、荣国府的二太太之后,原本淡漠的表情上,增添了一丝阴郁。

    康熙屏退总领太监,又叫来张英,让他敲打敲打贾政,再暗中彻查此事。

    这一查,就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江菱是直到第四天中午,才从贾琏口中,听到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的。

    说来事情也巧,当天王夫人来长春宫的时候,江菱如临大敌,将当天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叫到了正殿里候着,以备不时之需;而外面守门的太监,又被梁大总管告诫过,即便是见到康熙,亦是连一个字都不会透露,除非江菱主动去问他们。

    但江菱怎么会主动去问……

    于是等到第四天,江菱才在梦境里,偶然听贾琏说起,贾政在官场上遇挫,王夫人因此被贾政训斥,那位王太医也刚好撞在当口上,第二天便卷着铺盖,灰溜溜的离去了,凄凄惨惨戚戚,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后来是一位同僚看不过去,赠了一笔十两银子的路费。而这些事情的缘由,正是因为那天在长春宫里,康熙皇帝听到了王夫人的那一席话。

    再将事情前后一联系,江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天康熙刚好来长春宫,但不巧进宫的时候,听到了王夫人的那一席话,于是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基本都没有见到他。

    但这事儿,康熙没有主动提,江菱便也没敢问。

    临产期已经一天天地临近了,周围的人们,不管是嬷嬷们还是女官,又或是康熙自己,都很照顾江菱的情绪,这些糟心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让她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江菱这一段时间,都将自己锁在长春宫里,外面的事情,基本上一概不知。

    那天在长春宫里,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江菱恍恍惚惚地记得,自己是说过一些话,但又记不清前后的顺序,不知道到底有哪些话,都被康熙听在了耳朵里。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康熙晚间过来陪她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微微的怜惜,几乎要令江菱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康熙提早了半个多时辰来到长春宫。江菱的身子已经很沉重了,靠在他怀里,甚至有些不方便。康熙一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背靠在自己的怀里,温言道:“外面的那些事儿,你一概不用理会。要是觉得烦了,直接闭门谢客即可。”

    江菱睁大了眼睛望他:闭门谢客?

    康熙亦低头望着她,低笑道:“怎么了?不愿意?”

    江菱摇摇头,道:“不是……直接闭门谢客,未免太过蛮横了罢?”

    康熙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含糊道:“那你便奉旨蛮横罢。”

    江菱安静地望了他很久,半晌之后,才侧身靠在康熙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康熙将手覆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续道:“要是碰到比你更加蛮横的,便告诉朕,朕来替你出了这场气。唔。”康熙的动作忽然僵了一下,手掌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按了按。

    一个小小的拳头,或者小脚丫子,在江菱腹中踹了一下,刚好弹到他的手掌心。

    江菱亦感觉到了腹中的胎动,亦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良久地沉默不语。

    这个孩子……已经这般大了。但不知道等他出世之后,又将会有怎样的一起风浪在等着。

    康熙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浅浅吻啄着她的面颊,好一会儿才道:“安歇罢。”

    江菱亦微微点头道:“嗯。”

    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康熙怕伤着她们两个,不敢像往常一样将她拦腰抱起,于是便扶着江菱,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晚间的温度亦慢慢地升高,江菱偶尔要制造一些凉风,才不至于让自己身上起了痱子。不过好在虽然天热,但却不像冬天那样衣着笨重,因此不算是难捱。

    江菱忽然想问问康熙,那天到底听到了什么,但又怕自己解释不清楚,因此便找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含糊地问道:“皇上,我……我父亲近日如何了?”

    如果那天,康熙真的听到了那些话,那么肯定会派人去查的。

    康熙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安慰道:“他很好。你安心罢。”

    目光温柔且平和,没有一丝暗沉之色,亦没有一点儿迟疑。

    江菱在他的目光里安下心来,显然这事与那位大人无关。至于荣国府那边,到底碰上了多大的麻烦,已经有人在梦里幸灾乐祸过了。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靠在康熙怀里,沉沉地睡过去。